司马老贼第26章 丞相旌旗临温县
建安十三年的初春寒意仍未从河内温县的土地上褪去。
阳光稀薄懒洋洋地洒在司马府高耸的坞墙壁垒上却驱不散那弥漫于高门深院之中的无形压抑。
府中仆役依旧洒扫庭除步履却比往日更轻交谈声也压得更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一种心照不宣的紧张感如同冰层下的暗流在看似平静的府邸内无声涌动。
七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风痹”戏码与随之而来的阴霾并未随时间完全消散反而在曹操权势日益熏天的背景下发酵成更深的忧虑。
书房内司马懿合上一卷《汉书》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简牍的边缘。
他面色平静但那双过于深邃的眼眸深处却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醒。
窗外枯枝的影子斜斜投在地板上寂静中唯有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他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
丞相之位已定北方尘埃落定那位睥睨天下的曹孟德绝不会忘记河内还有一个曾“侥幸”逃脱他征辟的司马仲达。
突然一阵异样的声响由远及近穿透了厚重的院墙——那是密集而整齐的马蹄声铿锵有力夹杂着车轮碾压冻土的沉闷滚动声绝非寻常商队或访客的动静。
来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老管家司马忠略显仓促的脚步声在廊外响起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急切:“主公!二公子!城外探得消息有大队车马仪仗打着丞相府旗号正朝我们府上而来!” 司马防正在翻阅账册的手猛地一顿抬起眼眼中掠过一丝了然的沉重。
他缓缓放下竹简整了整衣冠声音沉稳却带着无形的压力:“知道了。
开中门备香案召集族人随我出迎。
” 命令迅速传下司马府像一架精密的器械骤然启动表面的礼节周全下是每个人心中的惊涛骇浪。
当丞相府的仪仗最终停在司马府门前时那森严的气势几乎让空气凝结。
约二十骑黑袍黑甲的卫士眼神冷冽如刀无声地控扼住府门四周隔绝出一片令人窒息的领域。
那辆华贵而威严的马车停下车帘掀开一名身着深色官服、面色倨傲的中年官员缓步而下。
仍是郭诚但此刻的他与七年前那位多少还带着几分例行公事态度的使者已判若两人。
他腰间佩剑目光扫过司马府门楣上“司马府”三个鎏金大字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那是权力在手、不容置疑的睥睨。
司马防率领一众家眷、子弟已恭敬地候在门前。
他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语气谦卑:“不知天使驾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 郭诚略一颔首算是回礼声音平淡无波却自带一股寒气:“司马公不必多礼。
本官奉丞相钧令而来公务在身就不多作寒暄了。
”他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人群并未看到那个他想见的身影。
进入厅堂香案早已备好。
郭诚并未就坐而是直接面向众人从身旁随从手中接过一卷以朝廷格式书写、盖有丞相府印信的帛书缓缓展开。
“承天子明诏丞相府令:征河内温县司马懿为丞相府文学掾。
即日启程赴邺城任职。
钦此。
” 声音清晰而冷硬不再是商议而是不容置疑的指令。
宣读完郭诚并未立刻收起帛书反而将其微微放低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司马防语气转为一种混合着官方辞令与隐含威胁的意味: “司马公”他开口道“丞相日理万机然始终挂怀仲达公子之病情。
此番临行前丞相特召下官有几句话命下官务必转达于公。
” 厅堂内落针可闻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丞相言道”郭诚的语调平稳却带着千斤重压“‘吾与建公(司马防字)皆汉室老臣当以国事为重。
昔日闻仲达贤侄染恙吾心甚为忧切乃至遣医官往视奈何缘悭一面深以为憾。
’” 他稍作停顿让司马防消化这话中的深意——曹操直接点破了上次“婉拒太医”的旧事表明他从未真正相信。
“如今”郭诚继续道语气加重“皇纲失统天下板荡陛下托付丞相以重任开府治事匡扶社稷正是求贤若渴之时。
丞相常叹:‘司马仲达之才埋没于病榻之间非但其家之失亦是朝廷之损!’”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面色发白的司马族人最终钉回司马防脸上: “故此丞相命下官最后问询:若仲达公子病体幸得痊愈乃国家之幸请即刻赴邺丞相必虚位以待委以重任;若果真……沉疴难起丞相忧心更甚——” 郭诚的声音在这里变得极其冰冷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为社稷惜才亦为全吾与建公相知之道丞相已奏明陛下特旨延请太医令率太医署精干医官携宫中珍奇药材即日动身前来温县入驻府上朝夕诊视定要亲眼查验病情悉心调治务必求得一个水落石出以安圣上与丞相之心亦免天下贤才贻误之憾!”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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